







李清照私人劇團感傷動作派-《帶種回去家裡頭》
徒步終章|團員手紀
2024/01/26 ,第五天,金山-基隆
我家門前有上坡,上坡以後有下坡~
這是「坡」給的練習曲,無論是在坡上感覺到腳底的酸疼,還是坡下膝蓋的吃緊,都是緊密建造關係裏不可或缺的直視,感受中的物理,其中島嶼的路愈來愈平了。他跟足部的關係產生了愈多的氣墊。在流動人次破萬的人群中,我發現了一位赤足的中年人,身著藍襯衫與短褲,從車站走了出來。不知道他是如何感受這場「時而對抗、 時而競爭、時而合作」的土皮關係。
城市與地景的改變如同魚腥味消散的基隆港,十幾年前還充斥混雜的海港味,如今變得清晰反而增添了怪異感,也許是新的秩序早已建立,後到之人尚未適應,亦如新的腳譜所需要適應的路程,前後都是實踐與思想的大工程。
不復存在的石門街景“乾華十八王宮廟廟口”熱鬧的小農、小攤販 ,基隆人嚷嚷著:「我還記得這裡以前並不是長這樣,(手指著遠方)應該還有處上坡、這兒還有個斜坡可以爬上去山洞,我記得。以前也是八大行業夜晚常來拜拜的地方(你來我往地敘說著)。
走過,且確實來此過,才能辨別「消逝與變化」內在的沖擊張力。如同走入「自我的身體」才在走入「人的心鏡」,都在決定選擇實踐的步履中,步步探究、步步深化。再說基隆港帶來的豐富的漁獲量,一直都是新北市各區海產餐飲店重要貨源地,要新鮮的都會夜半從各區驅車來補貨,基隆他就成為了繁華的不夜城,與高雄港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但相同的是沿海港灣中聚落的形成,居民的活動,以及大量的外籍漁工匯聚。在這座寶島你很容易可以看到移工的身影,彷彿是台灣經濟起飛時,原住民的倒影。
他們不只來台灣輸出勞動力,同時也在這裡建造屬於群體的心靈故鄉。一種用「類似家鄉」卻具有「駐在本地」的現實與想像雙數層疊而生。願使長期勞動力的身體經由轉化再次蛻變成即將成為的身體。一種拆解自己再次組合新生的動力來源,以此來迎向未來的挑戰。如同安琪所說:「剪掉髮尾是好事,那會刺激他再長出來,且長的更長。」是一種使自我可以投射在身體信仰上多重修復的過程。如同第五天行走結束時,瓦旦老師說到:「我感覺,我的皮膚愈來越好了耶。」
但你不難從各自的臉龐與神韻中看出「人如同山海一樣古老深層」的面容,那是落在白沙灣附近潮間帶的礁岩上,經過無數浪擊作用形成的海水浴場。也給予了許多孩子童年時光。
/水擁有人最深層的慾望,跳浪,是為了要追求超越畏懼的擁抱感。/這些感覺在各地沿海地區然仍然活躍。如同阿努哥說到:「數浪、數浪三大一小會是什麼浪?」回應到馬金所說:「這邊有一個浮標,不能超過那邊,不然就會被捲出去,回不來。(金繼續說道)我國中經常來這邊游泳,有一次超過了浮標的界線,我就想辦法先到附近的礁石,然後等待,在從這邊的礁石遊到那邊的礁石,才順利回來。」這就是海邊的孩子會有的浪層層的教導,彷彿是海洋在向人們訴說:「請看著我,深深的,請看著我。」
“O hai yan oh 海洋
那層層的白浪
打在我鋒利的礁岩上
將我所隱藏在深海的神秘
一一的還送給我
什麼顏色都有
你說 沒什麼可以
讓吾等縱容在海與山
皆會一波一波作為大禮現形記
數浪數浪 成為一段旋律
節奏是敲打我心靈的門窗
使我們歌唱
海廢呀 你是如何進入沙的縫隙
你是否也將成為沙的一部分
你是否在等待
等待無語的山丘教你埋沒
編號的太空包裝著你的弟兄
但並不會傳送到黑暗的太空
也許是火 來剪碎你的體
如同身體 飛奔至 你原本的地”
一名在跳舞的工人與一名坐在白色階梯上等待施工的勞工。都在等待 ,等待不盡然是煎熬,特別是在異國的他鄉,就更容易會升起鄉愁與存在感的凝視。他們放置了自己的身體,宛如精神隨著海鳥正在測試風的盡頭,牠竟然會有停住在空中的錯覺,停格在悠遠的未來,在用眼裏的激光,掃向這十五位裝備滿載的人群身上。他們將是如何解譯這世界,此刻我與你之間,這之間。
如同最後兩公里斗大的“KEELUNG”地標鑲架在虎仔山上,位於基隆火車站後方,仿好萊塢的設計。使得名子能夠更方便存儲城市映象,但處理的是哪一種基隆視角,實在很抽象。有趣的是觀察人類發動社會控制當中有一種現象,常以命名來建立彼此腦海的感受與想像,以此來建構集體意象。但這樣的建構卻較難實踐在其他的動物身上。也就是說命名行動並不是必然的自然結果,而一種社會意識的建構,人類試圖將神話,以人類的姿態創作在社會的場域,將其發散擴大。但仍然還有很多空間在擺盪,保持好奇。
如同巴奈與里米觀察到來路往往,跑者們不同的姿態與身體需求。兩位展示了如何透過身體經過身體。同時也檢測到可能有的身體狀態,更重要的是發現了不同跑步的姿態帶來的世界,產生的討論與新奇,以及記憶與傳說的振盪。
我們仍然追尋名子的由來,也要重視我們在這個名子之外,我們將如何透過行走來形容這個地方與自身。在集體意識之前,我們總會先接收到那一聲神秘的呼喚:「我」,在形成個人意志之後,最終還是豐富了集體,活在集聚。
如此你會發現慾望不再是物質上,是精神上的富足,帶領我們揭開領略不完的異與變的樂趣。
/身體是恆久的神話,從裏到外都是神話的面容/
我有心弄混事物,
結合他們,令他們重生
混合他們,解脫他們,
直到世界上所有的光
向海洋一般圓一。
一種慷慨、逤大的完整,
一種爆裂、活生生的芬芳。
-智利 聶魯達 《太多名字》